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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兩百四十六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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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兩百四十六章

就在雲維舟開始思考車路跟兇手合謀的可能性時, 她聽見朝輕岫的聲音在自己耳邊響起——

“因為車路沒法判斷出物品的顏色。”

雲維舟:“……?”

她眼裏的疑惑不是“車路居然無法判斷出物品的顏色”,而是“此事朝門主又是從何得知”。

雲維舟努力回憶著車路方才的口供, 總覺得對方似乎並沒提過這點視力上的小問題。

朝輕岫看出雲維舟的想法,補充道:“車小兄弟沒提過此處,我也是無意中發現的。”

雲維舟點點頭。

“朝輕岫無意發現某個秘密”——這句話光聽著就讓人覺得萬分合理。

接著朝輕岫把自己進門時被茶水打濕衣袖的經歷告訴雲維舟,並附帶了她對於此事的分析——

從車路後面拿的備用衣服來看,他是想選一些跟客人身上穿的那件相同的給朝輕岫替換,所以包袱中的衣服大小跟款式都基本一致,區別僅僅在於顏色不同。

車路無法分辨顏色, 所以他並不知道朝輕岫穿的是白衣,只能憑感覺,將深淺相近的服飾全部拿過去。

於是朝輕岫就看見了足足兩大包衣服, 而且包袱裏同顏色同款式同大小的衣服更不止一套。

不過當時案件還沒有發生, 車路對顏色的分辨能力與朝輕岫無幹,她也就沒有多言。

雲維舟聽著朝輕岫的話, 恍然地點點頭。

雖然知道了朝輕岫能獲取額外信息是因為她赴宴時的特殊經歷, 雲維舟卻沒感到不服氣, 她很清楚,同樣的事情要是落在自己頭上, 她顯然只會將那兩大包衣服當做“莊園中的仆役行事甚是殷勤”來忽略過去,車路對顏色的判斷力可能一直都會是他的隱私。

朝輕岫:“雲捕頭要是不放心, 可以問問車路是否真有此事。”

雲維舟實話實說:“我會找車路確認,卻並非是覺得有什麽不放心之處。”

畢竟自從認識以來, 她就沒看見朝輕岫哪次說得不準。

街道上的更漏聲遙遙傳來, 雲維舟留意了下時間, 今日這命案從事發到被解決,前後還不到兩個時辰。

要是只算朝輕岫猜到兇手的時間, 那還要更早一些。

雲維舟想,章永愉真是個很會挑場合的兇手,在桂堂東的莊園內下毒不算什麽,在有朝輕岫在的莊園中下毒……她覺得這人只是被雞毛撣子給戳死簡直能算善終。

[系統:宴會鏢頭被害案件已解決,用戶獲得偵探點數3點,獲得名氣值1點。]

“……”

朝輕岫的目光平靜無波地從缺乏實際價值的系統消息上掃過。

在確認了兇手身份後,花鳥使已經無須繼續將賓客留在莊園內,只是現在大多賓客都已經就寢,不打算返回,倒是朝輕岫,她算了算時間,覺得應該來得及,便準備告辭回家。

臨出門時,朝輕岫遇到了陸月樓。

朝輕岫:“陸公子也要回府?”

陸月樓:“是。今天雖然同來赴宴,陸某卻一直沒什麽機會跟朝門主說話。”他的視線在朝輕岫臉上停了一瞬。

他怎麽觀察怎麽確定朝輕岫臉上存在易容的痕跡,然而從破案時的表現看,今日來的又的的確確是朝輕岫本人。

——所以她易容的目的在哪裏?難道是對現在的面貌有什麽不滿,所以打算用更加冷漠森然的態度來面對江南的武林群道嗎?

陸月樓面上鮮明地流露出了自己對於朝輕岫形象改變的疑惑。

作為一個善於觀察環境細節的人,朝輕岫並未忽略陸月樓的心理活動,她停下腳步,低聲:“只是突然想做些調整。”

陸月樓雖然還是有些不解,不過看朝輕岫的樣子,顯然是不打算解釋得更多,他只好點點頭,表示自己對朝輕岫的回答很滿意。

——哪怕這個答案很敷衍,但願意敷衍有時也代表了一種態度。

朝輕岫出門時,問悲門的青蓋馬車已經等在外面。

如今明明是晚上,趕車人頭上卻戴著一頂草帽,將自己的面目遮擋得密不透風。

朝輕岫彎腰步入馬車當中。

如果此刻陸月樓在她旁邊,就會發現,車廂內還有另一個形貌與朝輕岫近乎一模一樣的人。

朝輕岫對裏面的人頷首,道:“剩下的事情,就有勞簡兄弟了。”

被動進入喬裝狀態的簡雲明坐在角落裏,仿佛一團沈寂的陰影,被上司喊了名字後,才慢半拍地給出了回應:“……是。”

——朝輕岫有感於近來社交任務太多,又從小豆子的事情中得到了啟發,在確定簡雲明的確學過縮骨的功夫時,就決定讓他成為自己身邊的新豆子。

就是簡雲明在外形上跟她重合的部分不多,就算盡力而為,也只能畫到八九分相似,更別提說話時的神態。

朝輕岫想了想,覺得這個問題也不是沒法解決。

——她可以把自己喬裝成簡雲明喬裝後的模樣,諸自飛聞說此事後直接陷入沈默,覺得朝輕岫的思路在不想幹活上面,總能表現得格外開闊。

作為一個很有實踐精神的人,這兩□□輕岫出門時都會刻意模仿簡雲明的神態與外貌。

別人要是心生懷疑,上來試探幾番,就會知道這個看起來神態有點孤高僵硬的朝輕岫,還真是就問悲門主本尊。

朝輕岫微笑:“簡兄弟也不必憂心,我去去就回。”

簡雲明沈默。

他對朝輕岫有一種扭曲的信任,覺得對方真要對自己不利,自己絕對無法發現。

所以眼下的情況即使再讓簡雲明渾身發毛,他也決定全盤接受朝輕岫的說辭,相信門主絕沒有在刻意坑害。

……應該。

朝輕岫動作利落地換了件外套,然後在夜色的遮掩下,點地飛掠,如柳絮般輕輕落到了後面那輛馬車上頭。

與此同時,一位蛟士放慢了騎馬的速度,讓自己的位置與第二輛馬車齊平。

蛟士掀開面具,露出了李歸弦的臉。

兩輛車在拐彎處分道揚鑣,背負著沈重社交任務的簡雲明獨自回歸了總舵。

朝輕岫從車窗中伸出一只手,感受著隨風而來的涼意。

天又開始下雪。

*

這段時間忽冷忽熱的天氣終於在過年期間恢覆了正常。

雪一直在下,總舵中的亭臺樓閣都披上了一層銀白。

因為首領很是出息,涉足江湖沒多久,就兼任了問悲門門主的緣故,近來自拙幫的幫內資金十分充裕,騰出手來後,又把鳴匣臺修繕了一遍,作為宴席舉辦地點。

結果朝輕岫偏又不回來過年。

雖說正值節慶期間,但當年上官幫主留下的舊人都不喝酒,所以宴會上酒水很少。

樂知聞為同伴斟了一杯茶,同時笑道:“雖說顏姊已經看厭了咱們這幾張老臉,瞧在過年的份上,多賞幾個笑臉。”

顏開先接了茶,微笑:“我本是想著今日嚴肅些,唬一唬人,旁人見了,就不好問我要壓歲錢。”

因為沒有下屬在旁邊,蕭向魚便很沒形象地窩進了椅子裏,兩條腿也放在軟墊上。

她名字裏帶了個魚字,加上常年在水邊生活,身形也有些像魚。

雖說現在天寒地凍,但有內力護身的蕭堂主還是很惦記自己的船,此刻正在琢磨能否多搬兩個水缸到臥房內讓她沒事時泡一泡。

蕭向魚懶懶開口:“今年幫主還不跟我們一塊過年嗎?”

白河幫地盤才並過來沒多久,自拙幫剛成為江南一帶有名有姓的幫派,朝輕岫就搖身一變,成了問悲門主……蕭向魚實在很想向上司表達一下自己的欽佩敬仰之情。

應律聲:“她剛剛接掌問悲門,總得過些時日才能將門中事務理順。”

就在眾人說話間,大門忽然從外被打開,門扉砸在墻上,發出“砰”的一聲響。

寒風跟雪花一起從外面吹進來,有些直接吹到了菜上。

“……”

眾人齊齊閉上嘴,又齊齊扭頭,表情微妙地看向門外,

門口站著一位年輕人。

樂知聞分明從未見過對方,此刻一眼望去,卻莫名覺得,那應該是一名很是正派的少俠。

顏開先倒是認得來人,當下站起身:“李……”

應律聲也同時開口:“是你。”又納悶道,“那她人呢?”

李歸弦平靜擡頭,望向旁邊的大樹。

不小心用力過猛砸碎了總t舵大門的朝輕岫從樹上飄下,她懷裏抱著一壇葡萄汁,向著顏開先等人露出了微笑。

*

朝輕岫從不覺得自己是一個刷新頻率太飄忽的人,因為在大部分情況下,她做事都很有計劃。

比如尋常分舵前她告訴顏開先十一月見面,就十一月見面,告訴簡雲明過兩天回來,就真的準備過兩天便回來。

……畢竟她當真在自拙幫待得太久,顏開先等人必然會用足夠的工作來填充朝輕岫假期中的閑暇時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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